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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4夜 鸟类(一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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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基于聪明的鸟类能够创新这一理念,勒菲弗发明了一种智力测量的方法。在巴巴多斯牛雀生活的地方,巴巴多斯牛雀和那些设法吃到乳脂的山雀一样,会尝试一些新的事情。稍微笨一点的鸟类,则会遵循原有的模式,很少有创新、探索或尝试新事物的行为。

    在这座岛上,还有一种和巴巴多斯牛雀长得很像的近亲鸟类——黑脸草雀。这种鸟正好和巴巴多斯牛雀形成了有趣的对比。两种鸟在后院里都很常见,并且彼此在许多方面都很相像,除了智力水平。巴巴多斯牛雀能很快地学习新事物,而黑脸草雀则迟钝得多。

    通过对比两种庭院鸟类,勒菲弗得以观察鸟类心智的本质。“这两种鸟的基因几乎一模一样,源自同样的祖先,而且可能在两三百万年前才开始分化。”勒菲弗解释,“它们居住的环境相同,都有地域性并且有着同样的社会制度。”唯一的差异是巴巴多斯牛雀很聪明,天不怕、地不怕,而且很会投机取巧;黑脸草雀则非常怯懦、保守,几乎什么都怕。

    我们或许可以从巴巴多斯牛雀的演化过程看出其中的端倪。当这种鸟来到巴巴多斯岛上时,就开始和色彩鲜艳的小安德牛雀分家了。后者的雄鸟和雌鸟颜色不同。雌鸟是很不起眼的褐色,雄鸟则有漂亮的黑色羽毛和鲜红的喉部,这是性选择的结果。

    但巴巴多斯牛雀则是两性同型,雄鸟和雌鸟都是不起眼的褐色。巴巴多斯牛雀在羽色上产生变化,有可能是因为雌鸟在意的并不是羽毛。或许它们喜欢的是那些能够找到新的食物来源——例如糖包的雄鸟。

    有好几只黑脸草雀在距我们约27米的草地上寻找可吃的种子。不远处的几棵树上有几只其他鸟类。勒菲弗丢出一把鸟食后便蹲在草丛里不动。最先注意到那些鸟食的是辉拟八哥。不到半分钟,它们就叫着聚成一团,叫声又把更多的辉拟八哥、巴巴多斯牛雀吸引过来。但那些黑脸草雀却不为所动,只是一个劲地低头查看草地。

    由于黑脸草雀实在太无趣了,过去15年来勒菲弗一直无视它们的存在,但现在这种鸟和巴巴多斯牛雀形成了完美的实验对照组,因为二者的基因非常接近。

    “黑脸草雀为什么是这个样子?”勒菲弗很好奇,“它的祖先基因型和巴巴多斯牛雀相同,生存环境也相同,是什么因素导致二者对食物的态度迥然相异?”为什么一种鸟会比另外一种鸟大胆、聪明、机灵?

    “有研究表明,取食生态不同的物种,学习能力和大脑结构也不相同。”勒菲弗表示。这并不是一项简单的工作,光是捕捉那些黑脸草雀就很费劲。勒菲弗曾经尝试用走入式陷阱捕捉巴巴多斯牛雀,但他在这里工作的25年间,从没有用这种陷阱捕捉到黑脸草雀,因为它们的警惕性实在是太高了。

    于是勒菲弗的研究团队便架设雾网来捕捉实验对象。“关键在于要找到黑脸草雀愿意做的事情。”勒菲弗表示,“它们很容易受到惊吓,因此只要实验的装置看起来稍微有一点奇怪,它们就不会参与其中。”

    勒菲弗手下的研究生利?耶罗已经在野外测量出两种鸟开始吃一杯种子的速度。巴巴多斯牛雀大约5秒钟就能发现新的食物来源,但黑脸草雀却要花5天的时间。“对它们来说,一个装满种子的酸奶杯实在太奇怪了。”卡耶罗表示。在做认知实验时,卡耶罗为这两种鸟提供了一个它们从未见过的东西:一个透明的小圆筒,里面装着食物,圆筒上有一个可以打开的盖子。

    她的目的在于测量实验对象要多久才会靠近容器,触碰它,并将盖子弹开,吃里面的种子。她发现这些鸟的表现各不相同,即使同样是巴巴多斯牛雀,每一只的反应也各不相同。其中一只巴巴多斯牛雀在鸟舍四周飞了好几分钟,又像蝙蝠一样在最低的枝头倒挂着身子,之后又过了好几分钟,才靠近那个圆筒,并将盖子打开。整个过程总共用时8分钟。第二只鸟则直接飞到圆筒处,并且几乎立刻便打开了圆筒。“好孩子!”卡耶罗说,这只鸟只花了7秒钟。

    可见,同一种群的不同个体,也会有巨大的差异,人类也一样。

    在卡耶罗观察的30只巴巴多斯牛雀中,有24只很快就完成了去除障碍的任务,但另外15只黑脸草雀,却没有一只靠近那个圆筒。事实上,受试的鸟表现出来的更像是不断试错、反复摸索的情况,而这是一种较为低阶的认知能力。

    人们发现鸟类(鱼类、哺乳动物、昆虫、人类也是如此)表现出来的叹为观止的集体行动,都是自我组织的,是个体与个体之间根据简单的原则互动的结果。鸟类之所以能采取一致性的行动,并非如塞卢斯所言,是群体成员间通过心电感应沟通的结果,而是因为其中的每一只鸟都和距它最近的鸟(最多7只)互动,然后它们会在维持飞行速度和彼此距离的前提下,自行决定如何移动,并仿效身旁个体转弯的角度。

    因此,一个有400只鸟的群体才能在半秒钟多一点的时间内转弯飞往另一个方向,如同阵阵泛起的涟漪一般。卡耶罗在另外一个认知测验中,试图让那些鸟忘掉它们已经学到的东西,并“重新学习”新的事物。她用两只杯子(一只黄色,一只绿色)装了一些可以食用的种子,让每一只鸟选择要吃哪只杯子里的种子,以了解它对颜色的偏好。

    然后她把它喜欢的那只彩色杯子里的种子换成无法食用的种子(这些种子被粘在杯子底部,因此吃不到),并测量每一只鸟要花多长时间改变习惯,不再飞到它喜欢的那只彩色杯子(现在里面装的是不能吃的种子)去进食,而去吃另外一只杯子里的东西(可食用的种子),哪怕它不喜欢这只杯子的颜色。之后,她再次调换标志着“可食用的种子”和“不可食用的种子”的颜色。

    这种方法叫作反转学习,经常用来测试一只鸟能够以多快的速度改变想法并学习新的模式。“这是它们是否具有灵活思考能力的指标。”勒菲弗解释,“这也适用于人类。那些有心智缺陷或阿尔茨海默病的人,经常会被要求做这种‘反转学习’的测验,以检测病人的思考方式是否足够灵活。”

    测试结果表明:巴巴多斯牛雀学得很快,大多数尝试几次就能学会新技巧;黑脸草雀则要慢一些。它们动作迟钝,小心谨慎,但最终还是能学会,并且在选择正确颜色的杯子时,犯错的概率比巴巴多斯牛雀少。

    “结果有些出人意料,”勒菲弗表示,“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,也算有所收获。至少我们发现了黑脸草雀在哪种测试中表现得较好。如果你用来做实验的某一种鸟,在每一个测试项目上的表现都不尽如人意,那么问题可能出在你身上。你可能不了解这种鸟是如何观察这个世界的。”有许多因素可能会影响鸟类的成败,鸟类个体的性格(胆大或胆小),可能会影响其解决问题时的表现。能够较快解决问题的鸟类,并不见得比较聪明,只是比较勇于尝试新的事物。

    一项用来测量认知能力的测试,可能实际上测的是勇敢的程度。那么根据勒菲弗的度量表,什么鸟类最聪明呢?

    可想而知,答案是鸦科鸟类(尤其是渡鸦、乌鸦)以及鹦鹉。其次是辉拟八哥、猛禽(尤其是鹰和隼)、啄木鸟、犀鸟、鸥类、翠鸟、走鹃和鹭。(猫头鹰并不在人们的搜寻范围内,因为它们是夜行性动物,其创新性行为很少有人直接看到,有的只是边缘证据的推论。)此外,麻雀科和山雀科的鸟类排名也很靠前。排名垫底的是鹌鹑、鸵鸟、鸨、火鸡和夜鹰。

    那些在野外表现出创新性行为的鸟类,是否有相对而言较大的脑容量?就大部分案例而言,二者之间确实有一定的关联。以体重都是320克的两种鸟为例:创新次数多达16次的短嘴鸦,大脑有7克重;而只有1次创新的鹧鸪,大脑仅有1.9克重。

    再以体形较小、体重同样都是85克的两种鸟为例:创新次数为9次的大斑啄木鸟(Dendrocopos major ),大脑重2.7克;但创新次数只有1次的鹌鹑,大脑只有0.73克重。我们早就知道脑袋大并不一定是“聪明”的代名词。牛的脑袋比老鼠大100倍,但一点都不比老鼠聪明。有些脑袋很小的动物,也具有令人惊讶的心智能力。

    蜜蜂的脑袋只有1毫克,但它们辨识方位的能力,并不亚于哺乳动物;果蝇具有互相学习的能力。因此比较有意义的指标似乎是脑袋大小和体形的比率,即“脑化指数”,但这个指数和智力有多大的关联还不清楚。巴巴多斯牛雀和黑脸草雀的脑袋几乎一样大,但前者显然比后者聪明,这两种鸟的区别究竟在哪里?

    “这需要我们进入它们的大脑一探究竟。”勒菲弗回答,“目前为止,研究人员关注的焦点都在大脑特定区域或整体的大小上面。但这并非关键所在。创新和认知能力与大脑容量无关,而是和神经元的活跃程度有关。”

    山雀通常并不怕人。它们就像巴巴多斯牛雀一样,十分好奇而大胆,有一种“根深蒂固的自信”,会研究自己领地内的所有事物,其中包括人类。到了狩猎季,它们会据守在猎人的小屋附近,以便啄食猎人丢在卡车车厢里的动物尸体上的脂肪。它们通常是最先光临喂食器的鸟类,甚至会直接飞到人的手上进食(正如我在树林里体验到的那样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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